心理咨询师:真的懂便不会放弃

心理健康 21 0

  

  心理导读:每一个人,一点点垃圾,这个世界就完蛋了,别小看一点点伤害,伤害种了一颗种子,叫创伤。如果我们严谨一点,抱着爱去关注别人需要什么,尽量避免种负面的、恶的、造孽的种子,这个世界会好一点,爱会更坚坚实实一点。    ---www.xinlile.com

  



心理咨询师:真的懂便不会放弃

 

  

 

  采访前的拍摄中,素黑脱去鞋子。没有鞋底的碰撞,她脚下的木地板顿时安静了。

  

  春分时节,窗外枝头尚挂着嫩芽儿,树影婆娑的白帘下,这个黑衣女子赤着脚,一坐就是约莫两小时,她说:“我不冷。”鞋底只有几厘米的厚度,除去它,生而为人的优越感解除了,与环境之间的芥蒂也解除了。她的脚底,有这间屋子最踏实的皮肤,此刻,她像孩子,或是远古的人类,对天地一片赤诚。

  

  采访前,素黑向我们要了这里的照片,她说要问问场地,想不想和她交朋友。这可不是开玩笑。

  

  素黑:脱掉生命的鞋子

  

  在她心目中,衣服是我们的第二层皮肤,比爱人更亲密;一个空间可以是一个宇宙,让人回归;补好一个塑料袋,也能带给她无法形容的喜悦。“尊重”二字在这次对谈中有着极高的出现频次:尊重工艺的价值,尊重安静,尊重家里的物件,尊重一杯水,尊重与你合作的人。“从身边最平凡的东西开始尊重,你就懂得爱了。”

  

  也许有人想听她关于黑衣的秘密,想听她讲述过往感情经历... ...抱歉,我们并没有聊,不妨听听她手掌和衣服摩擦的声音,沙沙。她笑了。

  

  “像素黑一样出走”

  

  在好友梁文道眼里,当年的素黑“并不快乐,老是在路过的地方投下一道暗影。”幸而后来“她消失了一段日子,再回来,就渐渐变成现在大家在书里所认识的这位素黑了:自在,安定,并且快乐。究竟她身上发生了什么事呢?”

  

  这段日子常常被简化为一行字:素黑于1997年离开香港赴英国布莱顿过隐居生活,1999年回港。是啊,究竟她身上发生了什么事呢?

  

  窗外响起摩托引擎的轰鸣,素黑莞尔:“这感觉,很欧洲。”

  

  心探索:我们听过一个说法,“像素黑一样出走”,出走和素黑似乎密不可分,在你心目中,出走是一个什么样的行为?

  

  素黑:出走,跟散心、旅游是不一样的。

  

  出走是有计划的:我很清楚要重整生命,过跟现在不一样的生活状态。我最深刻的一次出走是在1997年,我去了英国个傍海的小镇,布莱顿。

  

  当时我放下了在香港的所有工作:大学教授、艺术策划、社会活动、文化批评... ...那个我也是真的我,但是很累的我,我想,我必须完全停下来。怎么停?呆在原地,能量还是一样的,这个地方给你的,或者说,你跟这个地方的特有的互动振频,也是一样的——要不,出走吧——这个概念就有了。

  

  心探索:很多人听说过素黑的布莱顿岁月,也知道素黑的生命由此改变,但是,很少人知道,那段日子里究竟发生了什么?

  

  素黑:之前,我都蛮负面的,倾向于跟世界对立,跟人对立,看不顺眼,我就要改变它——年轻人嘛,也是好的,只是抓尽了我的所有精力。

  

  这样的出走,让太阳照进我的生命里面,给了我很大的力量。

  

  那段日子,我不见人,让自己完全地面对自己,很集中地写作;出门买菜,回来做菜;或是外出走走,海边走走,那座小镇很小,一个小时就可以走完;我的房间有很大的窗,东边是日出,西边是夕阳,对面就是海,窗外会有人飞过——他在玩滑翔伞。看着窗外人飞,鸟飞,云飞,风飞,一天就这样过去。

  

  那段时间,我几乎几个月不说一句话,但是听很多,看很多。别去一些你“很明白”的地方,最好是我没去过的,语言也不是我的语言,在那样的地方,整个人可以重新来一次。

  

  心探索:为什么要强调“不是我的语言”?

  

  素黑:语言,不光是语言,语言是文化,语言是历史,是一个集体的催眠状态,你融入一种语言里,就要想那个语言想的,做那个语言要求你做的,很容易就给这个语言绑住了。不是说不好,而是,你会很容易固定下来,变成它的一部分,没有尖锐,没有敏感度,然后你就没有了。

  

  问题在哪呢?当你发现里面有挣扎,或是跟人相处有问题的时候,你不知道怎样突破。

  

  心探索:这样是不是有助于保持独立性?

  

  素黑:对,就是身体上的独立。身体习惯一个地方,也会依赖一个地方。出走,给我一个重生的经验。

  

  更重要的一点就是,出走是一个自我管理的过程。不是随性的,浪漫的,或者是很不负责任的,对不起,不是这样的。

  

  我的出走是:先定下来目的地;再找一个安全的落脚点;每一分钱,自己赚回来,买飞机票回去;每一秒,都可以照顾自己。出走要靠自己安排,不是谁来帮你安排。有钱交给旅行社,这只是豪华旅游而已,而且是你残废的。

  

  尤其是对于年轻人,非常的建议他们,一生之中,无论如何也出走一次。

  

  这样的空间让人回归

  

  寺庙的空间给人一种剧场感,榻榻米,什么都没有。唯一有的是什么?是黑,是空,还有微微一点光。我们能量通常是外散的:这里有声音,那里好不好看;而这样的一个空间,让我们向外的五官,都集中向内。马上收敛了,往内看了,尊重整个安静的环境。

  

  心探索:布莱顿之后呢,是否还有难忘的出走经历?

  

  素黑:之后也常常出走。内心开始相信,我不需要固定在一个地方,这个地方对我的影响也不是固定的,有矛盾的时候,我可以重新找一个地方住下来,去生活。

  

  我还喜欢日本京都,京都有很多充满艺术感的手工艺,手工服装、布料、陶艺... ...每一件都很精很细,哪怕是一张纸,也是代代相传的工艺,可能已经做了几百年。那里没有便宜的东西,但是,你对于金钱和付出的概念会不一样,你会觉得,每一件东西都是无价的,非常懂得去尊重,去欣赏:对,应该卖那么贵的。

  

  我们现在常常是这样的:“哇,很漂亮但是很贵哦,可不可以便宜一点?”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乱花钱的时候,你会觉得贵吗?而且,那个不是卖的过程,而是分享的过程,他很细心地做一件艺术品给你,你想要拿回去,做一个能量交换,那你就要付出。

  

  当你懂得这个道理,你的价值观会改变,你的消费习惯和其实很怕付出的那种状态会改变,从此不会再浪费任何一毛钱去买不应该买的东西,而是,欣赏一个好的东西,宁愿存钱去买,很感谢地抱回家。

  

  京都还有上千年历史的寺庙,保存非常完好。它的寺庙设计非常简约,就是“无”,nothingness。有一个我真的很感动的镜头:原本很大声的旅客,一进去,不知道为什么,好像着迷一样,安静了,走到中央,跪下来,去祈祷,再慢慢出去。

  

  心探索:为什么他会在寺庙里静下来?

  

  素黑:寺庙的空间给人一种剧场感,榻榻米,什么都没有。唯一有的是什么?是黑,是空,还有微微一点光。我们能量通常是外散的:这里有声音,那里好不好看;而这样的一个空间,让我们向外的五官,都集中向内。马上收敛了,往内看了,尊重整个安静的环境。

  

  在家里,你也可以用声音去建立这样的空间,比如说敲响铜磬,这已经是一个寺庙的空间。但其实,这只是表象而已,那个空间是里面的(轻点心口)。只有这样的空间,只有这样有空间感的声音,让我们回归。

  

  那一刻很重要,那一刻很宝贵。每天花一点点时间跟这个空间在一起,你的内心就可以在那一刻出走了。

  

  心探索:你喜欢京都精细的手工艺、寺庙的空间,在你的日常生活中是不是也很注重这些?

  

  素黑:我不注重的。因为我就在了,在了就不会注重。(笑)

  

  我的家,没什么,连沙发都没有,我希望整个空间就是“空”。怎么样再去扩大一个空间?就是通过声音。我活动的地方大部分跟音乐有关:钢琴、铜磬... ...这样,一个家就是一个天空,一个宇宙。天空之城。

  

  衣物贴身食物入心

  

  一针一线地缝补衣服,你会看到一个过程:在时间里,一样东西一点一点地变成另一样东西,很可爱。做饭也一样,水和面粉在一起,加热,等待,你看着它像魔术一样变化,然后吃下去,变成你细胞的一部分。衣服是贴身的,食物是入心入肺的。从身边最平凡的东西开始尊重,你就懂得爱了。

  

  心探索:素黑的一天是如何开始的呢?

  

  素黑:每天,太阳什么时候醒来,我就醒来。猫在叫,“我要吃东西”,我一边喂猫,一边就去清理,先把整个空间洗一洗,好像洗澡一样。一天的开始,干干净净,重新来一次。

  

  擦一擦家具,就好像在跟它沟通。家里每一个静物,我当它是一个家庭成员,不是“用它”,而是“我们同在”。我回家第一件事:“哈喽,你好吗,我回来喽。”它们需要爱,不是我们很容易迷失在里面的所谓的“爱”,而是很基本的“你有没有尊重它,你有没有照顾好它”。

  

  我们通常的心态是“我希望放什么在家里”,问过空间的需要吗?我做音乐会、开课、演讲,第一个要求就是先给我空间的照片,问问它:“你是不是需要我?你是不是想跟我交朋友?”如果你不愿意的话,别勉强你。

  

  有时候你觉得郁闷,其实因为这个空间郁闷。它舒服你才舒服,我们是一起的。同样的,我们的身体其实一直在敲门:“喂,休息了哦,很累了哦。”你不管它,我痛给你看。

  

  心探索:在你的身体感觉累的时候,你会做些什么来爱自己呢?

  

  素黑:走动是我每天必须要做的,我会自己做饭,利用去买菜的时候去休息;很累很累的时候,我静静地坐着,猫猫就会过来,跟你在一起,咕噜咕噜——它的振频太好了,它是我能动的音叉,给我136.1Hz的爱。

  

  还有,一定要有声音,每天早上听听铜磬,太累的时候,我会弹钢琴。弹钢琴可以进入催眠的状态,而且那个flow不会停,有些人去跑步,跑到一个很high的状态,不会累的。钢琴是我的运动,在里面我会忘记时间——原来弹了一个小时了,我还以为只有十分钟。

  

  音乐有它的旋律,也有它的世界,这是一个特别的系统,当我的系统乱了,我可以到这个系统里面转换能量。

  

  心探索:缝衣服也是你休息的方式之一吗?

  

  素黑:我很喜欢跟衣服在一起。这件衣服是我自己设计的,很感谢我的设计师,他用的布料好像树皮,我喜欢去抱树,穿着它,就好像带了一棵树来北京。摸一下,你听(沙沙),衣服有声音的。你可以听衣服,就好像我常说的“观音”。

  

  衣服重点不在穿,而在选和看。我们常常在意“有没有把我穿得好看一点”,有这个心态,你怎么样也不太好看(笑),因为你觉得自己不够好看。其实应该是相反的,“我够好”,或者是“好不好没问题”,我穿它,就好像跟它恋爱,去衬托它的美丽,我也美丽。

  

  衣服是我们第二层皮肤,是我们身体的一部分,比你的爱人更亲密,爱人睡在你旁边,但是你跟衣服是一起的。

  

  心探索:你很喜欢和衣服相处,但是你在演讲时似乎说过,你的衣服并不多?

  

  素黑:一件衣服如果不破,我可以穿一生。我喜欢改衣服、补衣服,连一个塑料袋也要补的。昨天收拾行李,发现放衣服的一个塑料袋破了一个口,一般人肯定会丢掉换新的,但是,只破了一点点啊,我就拿胶带补好它,还像新的一样。之后那几秒钟,我的喜悦,不能形容的。

  

  我其实很累,甚至有很大的创伤在生命里出现,昨天。但是就是因为那个塑料袋,它给我几秒钟的喜悦,到现在也非常感恩,我觉得我很幸运,一个塑料袋可以治疗了我的悲伤,它救了我一命。

  

  下一本书,你会看见我这篇文章:《补一个塑料袋》。补了它,你的婚姻就没有问题了,你可以补你跟伴侣的关系,因为你真的懂得补它,你没有看不起它,你没有放弃它。

  

  心探索:一针一线地缝补衣服,那个过程是什么样的感受?

  

  素黑:你会看到一个过程:在时间里,一样东西一点一点地变成另一样东西,很可爱。做饭也一样,水和面粉在一起,加热,等待,你看着它像魔术一样变化。然后吃下去,变成你细胞的一部分。不是吗?衣服是贴身的,食物是入心入肺的。

  

  最近我常常教大家喝普洱茶,中国人常常喝茶,但是我们不懂得喝。我在书里说,“自爱很具体,从喝好一杯水开始”,不是开玩笑的。杯多大?是高是矮?拿起它的时候,有没有感觉水的温度?有没有先看一下、闻一下?有没有一小口一小口地品它?人的身体里面70%以上都是水,我们跟水的关系不好,也不可能跟自己的关系好。

  

  喝好一杯水,才问什么是爱。喝完之后不舒服,就像爱一个不对的人,在一起不舒服,你还以为你很爱他,假的。从身边最平凡的东西开始尊重,你就懂得爱了。你会越来越细,细到连一个塑料袋破在哪里你都看得到。

  

  对我来讲只有“好一点”

  

  我不需要完美这个终点,我不要“完”。我最近写了一篇文章,讲一个日本的设计的概念,也是一个修行的概念,WABI SABI——残破、原来、原始的美。经过人的使用,它带着一种很有历史感的味道,有温度,有颜色,有光,有变化... ...那是岁月给我们的。

  

  心探索:你的细心和多年前的舞台工作经历是否有关联呢?

  

  素黑:舞台工作对我帮助很大,我现在的仔细、严谨、懂安排,很大程度上归功于舞台工作的训练。

  

  整个制作的过程,最重要的就是安排。做剧场输不起一秒钟的差错,一秒钟的广告费很贵哦(笑),一秒钟可以让一个舞蹈演员跌倒,地板拖不好,会杀死一个舞蹈演员的生命。

  

  专业跟尊重是分不开的,我要求专业是因为我尊重,不是因为我挑剔。尊重,就是你做好最细的每一步。如果能以这样的心态去做事情,你的基本功会扎扎实实,你知道每一秒钟会发生什么事情,可能发生什么事情,预先做好准备,不容易出错。这些是最基本要做到的。

  

  心探索:哪些是“基本要做到”的事情,有没有一个客观的标准?

  

  素黑:有的。比如说采访,对谈而已,但是之前安排得越细,那个人越舒服,他说出来的东西也更好。

  

  首先问问场地,它喜欢什么,它现在的状态是怎么样?接下来,再准备一个好的提纲。我永远相信,从他最愿意讲的,最善于讲的发问,他的表现肯定更好,再由此追问,也可以帮助他走得更深入,你做起来也会更容易。否则,两个自我在一起,不能对谈,只是独白。

  

  同时,我希望站在对方的立场,多问一次,为什么他要跟我合作,他需要什么,我怎么样去配合他。你问过我有没有吃饭吗?没有。如果我一直很饿,反问,我的状态好吗?我常常问“你们有没有吃饭”,先吃饭,我不想跟一个饿的人一起工作。两个人合作,先看他需要什么,那个需要,是不是我也需要。如果是的话,你们俩成功的机会很大了。谈恋爱也是一样。

  

  心探索:在制作铜磬的过程中有一个小故事:铜磬混入气泡,会在表面产生小的瑕疵,如果把这个瑕疵磨掉,会影响铜磬发声,如果不磨它,这个瑕疵就会呈现在铜磬的外观上。这是不是会延伸出一个关于“完美”的考量?

  

  素黑:不是完美,我只能说是“如实”,怎样能做出来,就只能这样做。完美只是个概念而已,就好像完美的圆形根本只是数学概念,想多了让我们添累,而且会执着。对我来讲只有“好一点”。

  

  需要别人帮助的时候,我会体谅,也会给良性的压力——“可不可以进步一点?”跟我合作的人会尝试从来没做过的事情,一件东西做了几百年,因为我要求了,他们一生中第一次尝试用更好的方式去做,包括铜磬。

  

  “麻烦你,可不可以再调一下?”多麻烦几次,他进步了:“原来你不烦我,我真的不知道多调几次之后声音更好。”最初是很烦,最后是微笑,因为他真的学习了。

  

  我不需要完美这个终点,我不要“完”。我最近写了一篇文章,讲一个日本的设计的概念,也是一个修行的概念,WABISABI——残破、原来、原始的美。经过人的使用,它带着一种很有历史感的味道,有温度,有颜色,有光,有变化... ...那是岁月给我们的。我们只是小孩而已,一棵树,几百年,也只是一棵“小朋友”的树,几十岁的人算什么?

  

  心探索:你在微博上写道:“当目前的你只能是你时,须调校的便是我不是你,得放开的也是我。这是合作、相处和沟通的修养。”那么如果一件事、一个人已经不能“好一点”了,那么... ...

  

  素黑:我调整。我没有必要跟他对碰,不好玩,我就玩其他喽。

  

  人的改变,比较难。我书里面有写到,人有很大的限制:懒惰、贪心、混乱。要调整一个人,你需要非常大的母爱,要用爱心和忍耐去等待一个小孩长大,这种爱太大了,男人不会明白。我常常等待人长大等得很累,这是我生命里面最痛的经历。

  

  人应该学习stop,把你更好的能量分给更有机会改善的人。有些人执着在一个人身上,“我还是觉得他行”,花十年去培育一个自我放弃的人,为什么?害多于爱。

  

  我在书里面最后一句话说“少为别人添麻烦,少为地球添垃圾”。每一个人,一点点垃圾,这个世界就完蛋了,别小看一点点伤害,伤害种了一颗种子,叫创伤。如果我们严谨一点,抱着爱去关注别人需要什么,尽量避免种负面的、恶的、造孽的种子,这个世界会好一点,爱会更坚坚实实一点。

  

  素黑:香港及内地知名心性治疗师、作家及演说家,心共振疗愈顾问总监、文化研究硕士、生命管理顾问、心性治疗师、前沿艺术策划人、音乐创作者、大学老师、慢食者。

  

  (文/佚名  来源:《心探索》杂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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