恨锁爱情塔
在欧洲流传着一个古老传说:一位贵族青年路遇一位美丽的姑娘,贵族爱上了她,把她带回了自己的庄园。可没过多久,贵族又爱上了别人,于是就把姑娘锁在了一座塔里。日复一日,年复一年,贵族早已忘记了他的情人,因为他的天空已被更美丽、更年轻的星星所占据。而塔里的女人却一生守着那段幸福的回忆,直到慢慢死去。
认识同明是在一位长辈的生日宴会上,他就坐我旁边。由于我们一桌坐的都是小字辈,年龄差不多,因此很随意,说笑话、猜拳,十分快乐。同明的沉默在我们这群人中间显得有些格格不入。这时,不知谁提议,说叫同明起来唱首歌。于是,大家不管是认识的,还是不认识的,都鼓起掌来。大约是不好推脱吧,他便红着脸站起来,呵呵傻笑两声,说平日里很少听流行音乐,因此会唱的都是些老歌。接着,他便唱了BEYOND的《真的爱你》,他红着脸唱歌的样子真的是十分可爱。
唱罢落座的时候,大家又鼓起掌来。他连声道谢,羞得把头埋得很低。我碰碰他,朝他一笑,递过去一杯“鲜橙多”:“你也喜欢BEYOND?”他笑笑,点点头。于是我们便从BEYOND聊到罗大佑,从音乐说到网络,再从网络谈到生活。原来一颗心到另一颗心的距离,很短,消弭在心灵的沟通之中。我们很快成为好朋友。
我们经常在一起聊天、上网、看书、看电影。他是那种黑色幽默的人,有时,他的言行会让人喷饭。比如,我买的卡通手表,他夺过去戴在手上,再用手托额头作沉思状,然后问我:“帅吗?”气得我在他背上使劲捶了几下,然后他说:“刚才摆酷呢,为了你炫耀一下这块可爱的手表。”
有次,我们打车去电影城,在的士车的椅背上看到一则很有意思的广告词:“如果你不在家里,你就在咖啡厅里;如果你不在咖啡厅里,你就在去咖啡厅的路上。”于是,我们调头就去了那家咖啡厅。在我取笑他“三碗不过岗”时,他已喝下了第四杯珍珠奶茶。他说,这是一次难忘的“咖啡行动”,应该留下点什么作纪念。经过讨论,我们一致认为冲奶茶的杯子小巧玲珑,晶莹剔透,实为留念之佳品。适逢当日下雨,我们便“聪明”地将杯子藏入伞内,然后,由他拿伞,若无其事地走出去。刚走到门口,也不知是杯子长了脚还是怎么的,从伞里溜了出来,“叭”地掉在地上,摔了个粉碎。我吓得尖叫,还没等服务小姐反应过来,他沉着地拉着我离开。他镇定自若逃走的样子俨然一位大侠,那时的松鹤电影城正放映一部叫做《佐罗的面具》的电影,我便戏称他为佐罗。实际上,我知道,他不是佐罗,他是中国很传统的男子。他喜欢“我住长江头,君住长江尾”的淡淡忧愁,崇尚“山无陵,天地合,乃敢与君绝”的爱情。他常抚着我的长发,为我朗诵《诗经》里很经典的句子:“生死契阔,与子相悦;执子之手,与子偕老。”然后他说:“我会牵你的手,永远。”那时,我觉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
正如许多俗气的电影一样,我们的相爱遭到了双方父母的反对,反对的原因是门第悬殊。他父亲是市一级的官员,母亲也非平凡之辈,而我的父母不过是普通工人。他家里人看我的那种鄙薄的目光让我想逃。
或许,世界上真的没有永恒的东西,再怎么华丽再怎么被装点得冠冕堂皇的梦,现实只轻轻一碰,就会变得粉碎。而随之粉碎的除了爱情,还有我的心和全部的自尊。那是一次市级机关公务员招考,我在同明的强烈要求下报了名。他告诉我,他的父母已经同意我们交往,但我必须在这次考试中胜出。其时,我正在一家大公司做技术管理,对公务员这样的职业并不喜欢,但看到同明激动的表情和期待的目光,我默许了。我天真地以为,这是我们唯一的机会,我必须努力争取。可事实告诉我,一切都是徒劳。笔试我考得很好,面试的时候我看到他爸爸坐在主考官的位置上似笑非笑。面试过后,我名落孙山,他父母对我下了最后通牒。同明也因此和我大吵了一架。他固执地认为我没有珍惜这次机会,故意和他的父母作对,因为在他看来,擅长演讲的我面试是不应该落榜的。之后的几天里我们谁也没有理谁。一天下午,他突然告诉我,要到外地出差执行一个特殊任务,叫我好好待在家里,不要联系他。我傻傻地以为,他真的要出差。我把自己最珍爱的一只心形玉佩戴在他的脖子上。
如果不是一次偶然,我不知道自己会被欺骗多久。那天下午加班我走得比较晚,在公司门口等车的时候突然看到一个很熟悉的身影向我走来。是同明,一个穿着很前卫的女孩挽着他有说有笑。我们没有打招呼,但彼此都愣了一下,可同明还是轻轻地走了过去。我一个人怔怔地站在那里,直到天很黑。年轻的心都是骄傲和自尊的,我没有去纠缠他。
一个月后,听说他与某领导的女儿订婚了。我报之一笑,心里却泪如泉涌。
我又想起了欧洲那个古老的传说。爱,不过是昙花一现,没有天长地久。我在自己用爱和恨筑成的塔里为我世俗的初恋忏悔。我不知道塔里的女人还会不会有幸福,我只是在祈祷并等待有一份真爱可以唤醒一颗心,让她从塔里从容地走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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