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冲正文字体大小:大中小暗战
刘冲
一
大学毕业,品学兼优的我顺理成章地通过了考研,继续留在了成都。然而,研究生生活却出乎我的意料,不是那么自在,甚至可以说还有一些另类。
经贸系女研究生宿舍是三个人一个寝室,与我同住的另两位同学,一位叫梁小思,另一位叫艾敏。
我最怕的就是大白天回自己的寝室。有那么一次,我开锁进门,见梁小思床上的帷帘密密地罩合着,那张本来挺结实的双层铁床竟像颠簸在崎岖山路上的破马车,嘎吱嘎吱地乱摇,帷帘里还传出哼哼唧唧的声音。
我以为梁小思病了,怔怔地站在她的床前问了一句:“小思,你怎么啦?”破马车嘎吱嘎吱的声音便戛然而止。好一阵子,梁小思才冒出一句:“梅子,求你先出去一会儿,好吗?”我有些纳闷:这梁小思怎么啦?这时,我才猛然发现梁小思的床前摆着一双白色的男式运动鞋。我的脸瞬间火辣辣地烫,愣过神来的我慌不择路地逃下了楼。
想想刚才的遭遇,我羞臊得恨不得钻到地缝里。这叫什么事?我就整个一大傻冒,还问呢!学校天天在强调男女寝室的纪律,真没想到,这种事如今竟闹腾到自己的寝室来了。
我呸!呸!呸!呸你梁小思个狗血淋头!
过了很久,我才看见梁小思的男朋友焦文学从我们女研究生宿舍楼出来。焦文学是法律系研三的学生,两个月前的一天,他来我们宿舍给梁小思过生日,我和艾敏才认识他。
自从有了那一次,我再回寝室,便谨慎了许多。每一次,我只要看见焦文学那双白色的运动鞋便立即返身出门,就再也没有让自己陷入尴尬的境地。
一天早晨,我正扫地,梁小思在床上叠被子,从她的被单里滑落下一只用过的那种塑料制用品,正落在我的扫帚下。我一愣,突然一阵阵恶心,差点将刚喝下的牛奶全部从胃里倒了出来。
梁小思急忙从床上跳了下来,像是很关切地问我:“怎么了,梅子?”
我摇了摇头,仍是一阵阵干呕。
“梅子,你怀孕了?”梁小思迟疑了一下,突然又问我。
我气得七窍生烟,瞪着眼睛向梁小思吼道:“梁小思,你说什么呢!请把你自己的东西收拾好!”
梁小思脸唰地一下子红了,忙将她掉在地上那东西拎起来扔进了垃圾桶。
“真没想到,就这么个东西差点要了你的命,梅子,没见过啊?”梁小思似乎很惊讶。
见我一声没吭,梁小思又说:“梅子,你和戚继平好了一年多了,怎么?你还是个处女啊?稀奇,真是珍稀物种啊!我真不知道,我是该羡慕你还是同情你......”
梁小思自顾自地说着,我懒得再听,便甩门而去,一天也没理梁小思。
我心里虽然有些不舒服,但又能怎么样呢?多嘴便遭人烦,遭人嫌,别人还会攻击你:你纯!你是含金量99.99%的纯金!
二
我的男友戚继平是成都人,是我大学的同班同学,大四毕业后就被当局长的父亲安排在了一家大型国营企业工作。与戚继平建立恋爱关系,是在我上研二的那一年。
说实话,那天梁小思笑我是珍稀物种,还真是的。不知为什么,每一次,即使我与戚继平是激情万丈,但他一直与我也没有逾越男女之间那道墙。
乡下来的女孩也许总会比城里的女孩矜持许多。我时常暗暗庆幸:戚继平这样的好男人真不多!
艾敏不像梁小思,白天几乎在宿舍里看不到她的影子。
艾敏回寝室来总会是深更半夜,一回来,就是没完没了地接电话或是打电话。
起初,艾敏的电话比较含蓄,言语不外乎:哦啊呀......渐渐地,艾敏开始肆无忌惮:宝贝,我也想你,好想好想你,你的马上功夫真不错哩,我好喜欢......这样的话,让我听了肉麻。
我想,艾敏肯定热恋了。看来两人都喜欢骑马,很有共同语言。但骑马得去养马场呀!经常去养马场的人经济条件应该很不错,那是贵族运动啊!
其实,艾敏大二交过一个男朋友,两人还在外面租了房同居。不知为什么?艾敏考研后,两人就断了。
艾敏每天深更半夜的电话一直很让梁小思恼火。有几次,在睡梦中被惊醒的梁小思向艾敏发了火。艾敏也不甘示弱:“梁小思,你别成天叽叽歪歪,别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你也好不到那儿去!”
艾敏深更半夜的电话依然很多,只是她打电话或接电话的声音从高八度降到了低八度。
一个周六的清晨,我还在睡梦中,寝室的电话响了。电话响了很久,梁小思和艾敏都不去接,我便去接了,电话一通,一个男人的声音却让我心里一惊:“小宝贝,还生我气吗?”
声音很熟,但我却敢肯定不是我的男友戚继平,他从来都不会说这样肉麻的话。我愣怔了一下,彻底清醒过来,说:“我是姜云梅,你找谁?”
没想,电话便“咔”地一声断了,断得像是很慌张。
想起昨天艾敏打了大半夜的电话,在电话里又是哭泣又是抱怨。我想,这个电话应该是找艾敏的。
我只是纳闷:电话里这个男人的声音怎么竟会那么熟悉?这个人到底是谁?
这天晚上,艾敏深夜也没有回寝室,我禁不住好奇地问梁小思:“小思,艾敏的男朋友,你知道是谁吗?”
梁小思一脸地坏笑:“你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
我说:“知道还问你干吗啊?”
梁小思说:“梅子啊梅子,我看你真读成书呆子了,艾敏的事都快满校风云了,你还不知道?”
我使劲地想了想,也没理出一点头绪来。
梁小思见我有些发呆,便又坏笑了一下说:“艾敏的男朋友就在我们学校,既不英俊,也不潇洒,但很有才,他们是非典型性爱情。”
我实在想不出是谁,咕哝说:“好像她们两人还常去骑马,肯定是个有钱人吧?”
梁小思愣了一下,一下子笑得合不起腰来:“我的乖乖哟,你整个一傻大姐,你是可爱又可怜啊......”
梁小思的一席话,让我如堕五里雾中。
几天后,在课堂上,当导师常文彬一开口,如此熟悉的声音让我茅塞顿开:“天啊!艾敏的男朋友是他,一个已年过半百的有妇之夫。
我的脑袋一下子“嗡”地炸开了。艾敏男朋友怎么会是他呢?他可是有家有室的人啊!经贸系的同学都去过他家,大家都知道,常师母是市文化局的干部,人端庄,贤惠,也很慈祥。艾敏也真下得了手,竟狠心往一位慈母样的女人心头扎刀子。
整整一节课,常导师说了些什么,我又听了些什么,下课时竟毫无印象。
三
没有不透风的墙。艾敏与常导师的事,常师母似乎很快就察觉了一些风吹草动。
常师母每天一遍又一遍向我们宿舍打电话,每次都找艾敏。接电话的艾敏总是恩呀啊的,我从来也没有听明白她们谈了些什么。我和梁小思也是识趣之人,只要艾敏一接常师母的电话,我们就迅速闪开。
研三了,忙着交论文,我也没心思去关注别人那些乱七八糟的事。
一天,常师母突然来到我们的寝室,我和艾敏正在各自电脑前下载论文资料。
艾敏一见常师母,满脸堆笑说:“师母,真没想到要您亲自跑一趟,我正想到您那里去哩!”
常师母笑了笑说:“艾敏啊,常老师都把那个小伙子的情况给你说了吧?怎么样?我看不错,那小伙子要学问有学问,要人材有人材,还是个高干家庭,你也老大不小了,别将来耽误了自己,师母的话你不会不理解吧?”
常师母一边说,艾敏也一边不住地点头,好像她的终身大事马上就要定下来似的。
常师母刚落下,艾敏看了一眼我,低声说:“师母,真是太感谢您了,不过,我已有男朋友了,真是让您太费心了。”
常师母瞪大了眼睛:“是吗?是这样啊?男朋友是谁?人材怎么样?那好吧,周六我在家休息,你带男朋友到我那里去,我在家给你们做点好吃的,顺便帮你把把关,看小伙子可靠不可靠......”
常师母一席话说完,没容艾敏分说,便起身告辞,临出门还特意补了一句:“记住啊,周六上午,我在家等你们。”
其实,常师母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明白人都知道。这是一次口蜜腹剑,暗藏杀机的交锋。
常师母走后,艾敏也下了楼,边走嘴里边气急败坏地咕噜:“老泼妇!老泼妇!不可理喻!”
第二天早上,一夜未归的梁小思带回来一个消息,她神秘地给我说:省商贸厅外经处来咱学校要人了,要在本届研究生中物色一名女研究生到外经处工作,省商贸厅是直接找的常导师,要常导师推荐。
梁小思见我一言不发,片刻,她叹了口气说:“唉!还是人家命好,溜须正好到位,看来有眼力总比没眼力好。”
我问梁小思:“你怎么就看一定会是她呢?”
梁小思哭笑了一下,说:“我的傻大姐,那不是明摆着吗?你就慢慢琢磨吧,都说穿了不好。”说完,便垂头丧气又出了门。
梁小思走后,我的男友戚继平来了,我们两人聊了一会儿闲事。戚继平突然问我:“梅子,你看见咱们校园网上有个女研究生发帖急租男友解燃眉之急的事了吗?”
戚继平的话,让我有些惊异,立刻让我想到昨天常师母要艾敏带男朋友去她家的事。我急忙问:“真的吗?”
戚继平肯定地说:“是真的啊,不信你上网看看,还指明非本校男生不租,我还真佩服你们这些女研究生有如此奇思妙想呢!”
我半信半疑地打开电脑,一下子就找到了男友戚继平所说的帖子,一看到这位女研究生留下的QQ号码,我的心就怦怦直跳:我的天,她还真敢想,也真敢做!
戚继平见我满脸惊讶的样子,问我:“你知道她是谁?”
我便将艾敏与常导师以及省商贸厅来学校招人的事都告诉了戚继平。
知道了一切的戚继平沉思了片刻,笑了笑说:“真有这种事,梅子,我看你的机会来了,去省商贸厅的人选非你莫属。”
我说:“为什么?”
戚继平又笑了笑说:“你走着瞧吧!”
其实,在我看来,去省商贸厅的事,我是一点机会也没有。男友戚继平的话让我迷惑不解。
四
一个月后,那天,让我受宠若惊的是,我刚从容地完成论文答辩,省商贸厅派来的红旗轿车就将我接了去。在省商贸厅外经处的办公室,一位姓于的女副处长接见了我,与我谈了一大堆将来的事,又对我说了许多鼓励的话,像是我到省商贸厅工作的事已定下来似的。
与于副处长的谈话是令我愉快的,也是令我兴奋的。
我是被省商贸厅的红旗轿车从学校接走,又是被省商贸厅的红旗轿车送回学校的。这件事,在校园里引起了不小的轰动。
回到寝室,我恍若还在梦中。梁小思和艾敏都在,两人躺在各自床上面若冰霜,对我的归来视而不见。好一阵子,艾敏从床上腾身而起,气冲冲地甩门而去。
见此情形,我故作平淡地对梁小思说:“我做梦也没想到,常导师推荐的会是我。”
梁小思冷笑一声,说:“我早就知道,你是大智若愚,含而不露的顶尖高手,我佩服得五体投地,艾敏嘛,可就惨了,她是赔了青春又赔了人,会恨死你的!”
我说:“她恨我什么?是人家主动来找的我,又不是我去巴解的人家!”
梁小思深深地叹了口气说:“行了,梅子,将来升了官有好事可别忘了提携咱。”说完,也出了门。
不知怎的?艾敏与梁小思的态度,让我心里空荡荡的。
无论结果怎样,我还是应该感谢常导师。所以,我买了一些我从未见过也叫不出名的进口水果,去了常导师家。
常导师和常师母对我很热情。常导师一个劲地对我说:他当了这么多年的导师,别的长项不敢说,谁是人才,他一眼就看得出,要我到省商贸厅好好干,将来有了出息就是对他最好的回报。
常导师陪我坐了一会儿,接了个电话,说有要紧的事便出了门
常导师一走,常师母就迫不及待地问我:“上次我让艾敏带男朋友来家里,你也知道,她还真带来了,你知不知道,她带来的男朋友是谁?”
我摇了摇头。
常师母见我像是一无所知的样子,便拿出了数码相机,打开了视频。印入我眼帘的照片让我目瞪口呆:天啊!我的男友戚继平和艾敏偎依在一起。
怎么会这样呢?我一下子懵了。
常师母一反常态地对我说:“梅子哩,那天与艾敏在一起这个男子你应该知道他是谁,我这辈子最恨的就是别人跟我玩心眼,连男朋友都要带一个假的来蒙人骗人,你说能是什么好东西吗?”
我一时语塞,正思量如何回答常师母是好。常师母又从抽屉里拿出一封信来,我一看那字迹就断定是梁小思写的。
常师母接着又说:“这个梁小思太精,只是精过了头,拿别人家务事嚼舌头,唯恐天下不乱,想趁火打劫,这也不是什么好女人,所以,我是铁了心要常导师推荐你去省商贸厅。”
常师母的一番话,让我终于明白了为什么我会被常导师推荐去了省商贸厅。
我感激得对常师母说了一大堆千恩万谢的话。
临走,常师母又语重心长地对我说:“梅子呀,知人知面不知心,女人这一辈子找男人可要擦亮眼睛,人可无才,但不可无德啊......”
五
两个月来,由于忙着论文答辩的事,我很少与男友戚继平见面,也很久没有去过他的住处。想起在常师母数码相机里看到的情景,我心里就不是滋味。怀揣着太多的疑问,我决定去戚继平那里看看。
然而,刚走到男友戚继平住的那幢楼房前,远远地,我就看到了艾敏从楼里出来,我赶紧躲了起来。望着艾敏款款而去的身影,我百感交集。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啊?
我步履匆匆地上了楼,摁了好一阵门铃,戚继平才来开了门,身上还裹着浴巾。
戚继平一见我,似乎愣怔了一下,忙说:“是你啊,我正洗澡哩!”
我稳定了一下自己的情绪,说:“大白天的,洗什么澡啊?”
“刚才帮邻居搬家具,出了一身汗,脏死了,洗洗清爽些。”戚继平像是很自然地说。
我沉思片刻,对戚继平说:“你说怪了,我刚才明明看见我们同寝室的艾敏从楼里出来,怎么一眨眼,便没了人影?”
戚继平像是迟疑了一下,说:“不会吧?怕是你眼花看错了人吧?”
戚继平越是遮掩,就越让我忧心忡忡。我便索性说:“那天,是你与艾敏去的常导师家吧?”
我的话音落下,戚继平愣了好久,像是很意外地对我说:“梅子,你都知道了?但请你相信我,一切都是为了你,为了我们的将来,我不去搅局,常导师能推荐你去省商贸厅吗?一切,都是为了助你一臂之力啊!”
“你不觉得你这样做有些卑鄙吗?”我气愤地说。
“要干大事,不使些手段怎么行?省商贸厅可是块肥肉,你去了,咱俩的后半生事业就会如鱼得水......”戚继平滔滔不绝地说了一大堆。
我更加气愤:“就算你帮我,也用不着要用你的肉体啊?”
“梅子,你要怎样才相信我呢?反正,我三言两语给你解释不清楚,但我告诉你,我并没有与艾敏发生什么,信不信由你。”戚继平越说越激动,像是很委屈的样子。
我心里一阵阵酸楚,一句话也不想再说,便独自下了楼回了学校。
这天夜里,我打开电脑,邮箱里有一封奇怪的来信:你不要得意得太早,你的戚先生虽然聪明绝顶,但他马上功夫一窍不通,而且,他先天性的阳痿,恐怕让你这一辈子要守活寡,你是难获性福。
这样奇怪的来信,让我大吃一惊。会是谁发的呢?想完身边所有的人,艾敏的嫌疑最大。那么,艾敏与戚继平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是艾敏不顾羞耻勾引戚继平报复我?还是戚继平趁机想顺手牵羊呢?
我不敢再往下想。
看了这封信,我才猛然开窍,那天与梁小思谈到“骑马”的事,怪不得她笑话我呢!真是丢人,原来骑马竟然会是这么一回事!我也一下子明白了,我与戚继平激情万丈时,他为什么一直没有逾越男女之间那道墙。
我大病了一场,躺在寝室里的床上,一天一夜没吃没喝。艾敏见状,无声无息。倒是第二天梁小思回来,见状将我送到了医院。
戚继平不停地给我打电话,我一直没接,也不想接。我不想听戚继平任何的解释。总之,戚继平的所作所为,让我感到不可思议,也有些让我恐惧起来。这样的人,能与他厮守终身吗?
在医院里呆了几天,我将一切想明白了。
回到学校,我给省商贸厅的于副处长写了一封信:感谢她对我的赏识和关心,我由于私人原因,如今身心疲惫,决定放弃到外经处工作的机会,选择留校继续深造博士学位,将来有机会定效犬马之劳。
其实,我对自己身边这些丑恶肮脏深表羞耻。为了彻底忘却,我只有选择放弃,并重新开始,才会让自己的心灵有一份宁静与纯净。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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