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们谈论死亡焦虑时,到底在谈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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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亡焦虑结构图是我在临床中——包括督导别人的案例以及自己被督导——获得的一些结构性经验。图的最中间是一个脑图,我画得不是很专业,核心是死亡焦虑。

死亡焦虑的外围第一圈有五个核心:第一个叫死亡提醒,在心理学里叫做控制和失控;第二个叫临终决策权,在心理学里叫意志;第三个叫死亡忧虑,核心是情绪,这里指的是心理学的情绪;第四个叫人生遗憾,这里指向心理学里的整合;第五个叫死亡态度,这个是认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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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亡提醒里面有两个部分。一部分是来自自身经历的提醒:疾病、衰老、分离、告别等,比如学校里面的老师不断地去带毕业班,比如我们不断地去完成各种角色,当太太,当丈夫,当妈当爸,当姥姥当姥爷,当爷爷当奶奶等。这些来自自身经历的提醒,跟我们的人生阶段高度一致。

另一部分是来自他人经历的提醒:比如目击者创伤,看见有人跳楼,看到车祸,看到一个鲜活的生命瞬间在你眼前消失;参加追悼会,耳闻你很熟悉的、和你关系很近的人得了绝症。再比如丧失,爸爸妈妈去世了,爷爷奶奶去世了,自己的小学班主任、初中班主任、和你关系很好的同学去世了。

临终决策权里面也有两个部分。一部分是期望获得临终决策权,比如安乐死,有的人到最后会变成轻度植物人,时而清醒时而迷糊,于是就渴望安乐死。渴望安乐死的本质不是要去减少痛苦,而是要获得一个决策权:我来决定我死亡的时间地点,我来决定在我精神世界里死亡和生存的边界在哪里。

再比如遗嘱。我是山东人,山东有那么几年,孩子们为争夺老人的房子、遗产打架的很多。山东卫视有金牌调解、法律调解等节目都在演孩子抢父母的遗产的事,别的省里的电视台就没有这么多。这实际上代表了一种文化现象,就是在有孔孟文化的地方,大家对临终决策权其实是非常恐惧、模糊的。

再比如遗体处理权。武汉疫情期间有很多因为新冠死掉的人,在死者生前的授权下,家属就把死者的遗体献出来进行新冠研究,这是非常利国利民的一件事,实际上也是死者通过获得临终决策权来获得人民群众的尊重焦虑症吃什么药好。

另一部分是未考虑。未考虑就是自主性被剥夺,就像我说的山东子女抢夺父母遗产的事,感情全部消耗掉,还要打官司,尊严、羞耻感好像都没有办法管理了。

死亡忧虑也有两个部分。一部分是死亡的未知性,这就是应激,随时都在死亡的笼罩或者恐吓之下,尤其是在地震之后。武汉有半个月下雨下得非常厉害,朋友圈里在传武汉变成巴厘岛了,想去巴厘岛不用去,来武汉就可以了,这实际上是通过黑色幽默表现应激性。

另一部分是对死后的担忧,这个属于悲伤性反应。人本心理学里有一个游戏,让来访者写自己的墓志铭。我也做过这个游戏,写完自己的墓志铭之后非常有穿透性,有很多莫名的悲伤。这种莫名的悲伤来自写了自己的墓志铭之后,我死后与我有关的活着的人看到墓志铭怎么想自己,对自己有什么样的感觉,会不会被我的墓志铭感动,或者通过墓志铭可以真正了解我这个人的核心真谛。这是一件超级不确定的事,所以很多不被理解的、孤独的悲伤性反应被死亡激发了。

人生遗憾同样有两个部分。一部分是将来的遗憾,这就是焦虑,所有的焦虑都是面向未来的;另一部分是对过去的遗憾。从存在主义心理治疗来讲,防御未来的遗憾就是焦虑,防御过去的遗憾就是抑郁。

人的两大核心情绪就是焦虑和抑郁,这两个部分整合的好、流动的好、过渡的好、转换的好,人的情绪管理能力就高。

死亡态度也有两个部分。一部分是积极顺其自然,拥有这种态度的人就会筹备死亡,随时准备好去死。乔布斯有句话,我把自己的每一天都当最后一天去活,不留任何遗憾,这实际上就是每一天都在筹备死亡。

另一部分是消极回避。消极回避有三种典型表现:第一种叫全能,无所不能,士兵在战场上冲锋陷阵的时候就是这样。

第二种叫退化,就是炮弹综合症。创伤治疗里有一个词叫炮弹综合症,一发炮弹落在战士身边,这发炮弹没有伤到他,但是他瞬间就僵住了,像死尸一样倒下去。他的身体丝毫没受伤,但是他的精神被轰炸了。精神被轰炸这个词是弗兰克说的,他说到“二战”时在集中营里,犹太人的感觉就是精神每天被轰炸,这实际上就是退化。

第三种叫共生,就是找一个人为死亡负责。比如,家属被医院下死亡通知书时,我们的本能反应就是求大夫:大夫救救他吧,求你了,多少钱都行。这是希望自己拥有大夫的能力来挽救家属,实际上是和大夫共生,融为一体,哪怕献出一切,花多少钱都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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